鼎盛时期底特律街道车水马龙衰败之后,底特律市中心几乎空了,街道两旁很多建筑已被遗弃。
密歇根州州长里克·斯奈德向媒体展示底特律市人口发展史,从1950年代鼎盛时的185万人口渐渐减少到如今的71万。
说起闻名全球的美国城市,很多人至少能列出三四个,比如华尔街大本营纽约、好莱坞老巢洛杉矶,还有“汽车城”底特律。不幸的是,拥有福特、通用和克莱斯勒三大汽车巨头的底特律如今风光不再,不仅沦为全美“最悲惨城市”,上周末还陷入财政紧急状态,很可能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城市。
底特律等不及了
“底特律等不及了。”底特律所在的密歇根州州长里克·斯奈德当地时间3月1日在底特律市政厅电视会议上说,“我们需要今天就解决真正的问题,那里的市民得不到他们需要的服务,我们出现了财政危机。”
眼下,底特律有3.27亿美元的预算赤字,长期债务规模则达到140亿美元,此外还存在持续的现金流问题,财政问题非常紧张。斯奈德计划让州政府接管底特律,并任命紧急状态管理人,不管黑人白人民主党还是共和党,“这无关政治,不是民主的终结……让我们齐心协力吧”。
其实,密歇根州政府任命的专家小组早在2月19日就对外宣告,底特律已陷入财政危机。专家认为,除非底特律市虚弱的财政状况出现快速好转,或者是民选领导人提出一个能彻底逆转形势的计划,否则应立刻由斯奈德指定紧急状态管理人来接管底特律。
据悉,这位紧急状态管理人将掌握本属于底特律市长戴夫·宾及市议会的很多权力,有权无需接受公开审查或征求大众意见就解散整个政府部门、修改劳动合同、出售城市资产以及修改法律等。
一般而言,紧急状态管理人一旦到位,很可能建议底特律政府根据美国《破产法》第9章申请破产。
它曾是“美国的巴黎”
如果提出破产申请,底特律将成为美国历史上因为财政问题被州政府接管的规模最大的一座城市,也将是美国历史上最大一起市政破产事件的主角。而曾经,它是美国的骄傲,是汽车工业的象征。
上世纪的前30年,是底特律发展的黄金时期。亨利·福特从这里发家,几乎靠一己之力把这座北方小镇变成了美国的汽车城。在他之后,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汽车也在这里起步。这三巨头让底特律成了世界级的汽车制造中心。
据说,这里有美国第一条水泥马路、第一个交通指示灯、第一条高速公路、第一大百货商店、第一个大剧院……靠着卖汽车的钱,底特律盖起了几十座奢华的高层建筑,许多建筑的屋顶甚至被镀金。那时,它被人称为“美国的巴黎”。
1950年代鼎盛时期的底特律,是美国第4大城市,坐拥185万人口。
但仅仅10年后,底特律的人口就开始急剧下降。1970年为151万人,2005年为88万人,2012年71万人。
申请破产是它唯一的出路?
人口的急剧下降昭示着底特律走向败落。这一切既和内部骚乱有关,也和全球汽车工业发展有关。
上世纪60年代,种族隔离、教育的差异、收入的差异,让积累多年的黑人与白人间的矛盾终于不可避免地爆发了。这是一场席卷全美的种族骚乱,底特律也不例外。
1967年,底特律上万黑人爆发游行示威,抗议种族歧视。军队的介入使游行很快演变成骚乱。整个骚乱期间,大量属于白人的房屋、店面以及警察局被焚毁。三巨头的汽车工厂装配线完全停顿。市内商店、银行、饭店全部关闭,学校全部停课。大量白人逃往郊区,或干脆远离底特律。
此后,底特律的酒店、金融等服务行业开始衰落。虽然以三巨头为支柱的制造业仍强劲发展,但国外尤其是日本、德国等国的汽车以低能耗的优势悄然进驻美国,有力地冲击美国市场。美国人开始拥抱丰田、奔驰等外国车,三巨头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
在2008年金融危机的打击下,巨额亏损的三巨头终于撑不住了。通用一度进入破产保护程序,向美国政府伸手求援。
更多工人下岗,底特律的失业率节节攀升,一度高达12%。市内随处可见荒废的摩天大楼、工厂和住宅,晚上市内的街灯甚至都不能全部亮起来,底特律俨然已成“鬼城”。
2012年,它还因高犯罪率、高失业率、人口外流、财政危机及破产风险等诸多负面因素,被《福布斯》评为“美国最悲惨城市”。
如今,市政府资金濒临枯竭,大量借贷使它背上了越来越沉重的债务负担,底特律就快无法负担政府雇员薪资及医保和养老支出。很多人认为,申请破产是底特律政府唯一的出路。
政府破产 百姓遭殃
地方政府破产到底意味着什么?
美国《破产法》第9章适用于州政府下属的市、县等地方政府,与个人、公司破产不同。根据《破产法》第9章,州政府下属的地方政府机构(包括市、县、镇、村以及课税区、市镇公用设施场所、学区、公路管理机构、船桥管理机构和油气管理机构等)在面临债务危机时,可向州政府提出破产申请。
地方政府破产,字面上是指地方政府机构没钱运行,不得不做出如减薪、裁员等措施救急,和老百姓无关。但事实上,城市破产对普通城市居民的影响也非常大。
首先,政府破产意味着地方债券的持有者无法按期得到利息,甚至本金。虽然购买城市政府债券的多为机构投资者如银行、养老基金等,但也有一些普通百姓,他们只好接受债券延期或贬值。
其次,政府破产之后,必须采取一系列的措施使地方财政重回正轨,而采取的措施通常包括加税、裁员等,这无一例外会影响到普通百姓的生活。比如,政府雇用的清洁工人可能首先被辞退,警力支持也可能减少,基础设施如医院、学校、路桥维护等也受影响。而一旦这些公共服务被削减,卫生、治安等不可避免变差,直接影响百姓的日常生活。
另外,对于需要领取政府救济金的穷人来说,地方政府破产可能直接导致“断粮”或者部分断粮。而私人部门也会受到政府支出减少、经济下滑的影响。毕竟政府支出对经济增长举足轻重,政府减少采购等紧缩行为都会直接影响私人企业的营业额。
去年申请破产的加州城市托克顿就遇到了这样的尴尬。托克顿市申请破产后,当地居民就开始抱怨:图书馆开放时间缩短了;扫大街的人数减少,街道变脏了;邮局不但加了邮费,而且取消了周末送货;公交车则砍掉了一半左右的线路,车费却不断上调;而在高校,学费增加了;很多部门鼓励提前退休,有市民爆料说被迫退休人数多达200人,而且还不能按时拿到相应的养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