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晨报记者 任明勇 刘敏 欧阳玉姝 张晋秦的世界很安静,她的生活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闹,整座城市在她的眼里,是一幅无声的画卷。5月17日,我们走进了张晋秦的世界。
小本子她随身带
17日早上7点,张晋秦早早起床,因为当天沙坪坝区有助残日活动,她作为磁器口街道助残员,要去现场为演员们服务。
69岁的张晋秦,头发虽然已花白,但身体看上去很硬朗。她出生在北方,7岁时随父母搬到重庆,刚搬过来不久,一场大病让她从此无法听见。万幸的是,张晋秦一直可以说话。
张晋秦从市聋哑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某大型国有企业残联工作,几年前退休后,因为能说会写,她在市聋人协会担任秘书长,还是磁器口街道的助残员。
“表演的都是45岁到62岁的聋哑人,今天要比赛了,我把租的衣服给她们拿过去。”张晋秦说话时,口型做得很大,他还能够通过口型辨别对方说话的内容。虽然能说,但张晋秦还是习惯边说话边打手语。到了现场,张晋秦熟练地用手语给大家鼓劲。
“和健全人沟通时,大多数人都是很耐心的,我实在不明白意思了,就用写的。”她随即拿出一个小本子,“这个本子我天天带在身上。”
当天的活动上,张晋秦所在街道选送的歌舞节目“最炫民族风”一举夺魁,张晋秦高兴极了。
笑容总在她脸上
活动结束后,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张晋秦还去解放碑租来衣服。搭上地铁,她拿着爱心卡说,“国家对残疾人的政策越来越好,现在我坐公共汽车、地铁等交通工具都是用爱心卡。”
张晋秦平时不用坐班,协会或者街道有需要了,会给她打电话。
“聋哑人有文化的少,很多都不会写字,最典型的就是看病,有需要时,他们就会来找我,我帮他们写下哪里不舒服,他们将写好的东西交给医生看。大多数时候,我会陪着到医院去。”
还完衣服,张晋秦又来到市老年聋人文化活动中心。活动中心设在解放碑某写字楼里,两室一厅,大约50个平方,摆着几张麻将桌,打牌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聋哑人。
中心的负责人叫樊裕佳,74岁了,身体硬朗,是聋哑人。记者和他只能通过写字交流,老樊写了一手好字,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关部门能为广大退休聋哑人办一所专门的聋哑人敬老院,让全市的聋哑老人能聚在一起,安度晚年。
傍晚6点,张晋秦从聋哑人活动中心出来,天已经暗了下来。“下雨了,慢点,我坐轻轨回去,再见了。”经过一天的劳顿,张晋秦还是精神奕奕,说话铿锵有力,而一路走来,笑容总写在她的脸上。和张晋秦道别后,记者发现,和他们的“交谈”,已经整整写满了10页纸。
我用手摸熟的地方
就好像能看见一样
“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带我飞,给我希望,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5月16日,观音桥405车站对面的江北区盲人按摩所里传出了动听的歌声。“这是我最喜欢的歌,我想,张韶涵应该嘿漂亮吧?”盲人按摩师王家春问过不少人这个问题。
他的生活全靠用手摸
王家春虽然已经63岁了,不过力气大得惊人。躺在床上的客人,是一位白领,常年坐在电脑前,肩颈劳损严重。“很疼、很酸、很麻,但又很舒服。”半个小时下来,这位年轻小伙这样形容被王医师按摩的感觉。
王家春的客人多数是中年人。“不过现在年轻人越来越多了,估计是办公室坐久了,平时锻炼又少了,很多地方都产生了严重的劳损。”
江北盲人按摩所属于集体企业,已有35年的历史。这里几位盲人按摩师的工作特别有规律:朝九晚五。周末两天休息。
盲人按摩所里特别干净,各种家什摆放得很整齐。对盲人按摩所内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王家春是熟得不能再熟了。他打开微波炉热饭的动作很连贯,开门、启动、设定分钟数,一气呵成。
“我们盲人的生活,全靠用手摸。摸熟的地方,就像眼睛能看得到一样。”王家春说,在单位,在家里,都很方便,因为很熟悉。
幸福的家庭让他自信
一次偶然的感冒,导致王家春失明。
“小时候,家里都是健全人,唯独我残疾。”那是60年前的事情,王家春说,自己都不怎么记得了。小时候,他的眼睛还有光感。10岁之前,面前站着个人,他能看到人影,还能勉强判断穿的是啥衣服。
不过在他10岁之后,就完全看不到了。“我从来没有气馁过,我是一个比较乐观的人。”王家村说,尽管双眼失明,但他从来没有“破罐子破摔过”。他还与盲人妻子组建了家庭。对方也是后天致残,他们的儿子都32岁了,在市内一家国企上班,很健康。“儿子上学期间,还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王家春说。
“我觉得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婚姻都很幸福。我又有稳定的工作,所以我比较满足。”王家村说。
在家容易出门还是难
王家春说,盲人,因为眼睛看不到,在家生活问题不大,做事情也比较容易,但出门就难了。他说,因为眼睛看不到,小时候没少受委屈。后来参加了工作,出门他才感觉到难。“盲人出门靠啥子,除了盲杖,就是盲道。这城市里,盲道越修越多,但断头路也越来越多。经常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而且一些路口,由于没有指示,也容易走错路。”
除了盲道,王家春说盲人出门难,还有乘车和过红绿灯。过红绿灯,平时还好,但要是遇到人少的红绿灯或者晴天雨天时,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听说弹子石那边,有公交线路有语音提示,希望这种方式能得到推广。”王家春说。
七年第一次坐轻轨
我要去更远的地方
邓梅的家距轻轨大渡口站不到1公里,可从2006年轻轨开通至今,她一次都没坐过———2005年4月,一次车祸让她高位截瘫,出行只能依靠轮椅。她说,七年来,每次路过轻轨站,望着长坡楼梯,她只能叹息。
5月17日,在重庆晨报记者的陪伴下,邓梅通过车站内一系列人性化的无障碍设置,第一次坐上了轻轨。
她开了一家家政公司
17日上午10点,我们来到邓梅家中,此时,她已在保姆刘姐的帮助下,从床上坐到了轮椅上。邓梅化了点淡妆,扎着马尾,穿着桃红色的针织衫,看上去比实际年龄(42岁)要小许多。
2005年4月,一场车祸,让邓梅肩部以下从此失去知觉,在家人和朋友的鼓励下,邓梅最终挺了过来,“还好,还好,命还留到起的。”邓梅笑着说。
2007年,邓梅坐在轮椅上重新创业,“我是个闲不住的人。”邓梅开了一家家政公司,从1个老板、1个工人开始,如今她的铭安家政服务中心已有12名员工,还注册了微企,“我行动不便,平常都是通过电话和网络联系业务,和客户沟通。”
因为行动不便,邓梅的家政公司没出过她所居住的小区。每天上午10点起床后,邓梅会在刘姐的帮助下,从家坐电梯上四层楼到公司,晚上9:30,上初中的儿子下晚自习后再来推她回家。
顺利通过无障碍设施
邓梅家离轻轨大渡口站不到1公里,但她一次都没坐过,“不是不想坐,每次路过一看见那长坡梯子就发怵。”受伤后,邓梅几乎都是在小区周围500米的范围内活动。
上午11点,我们推着邓梅来到2号线大渡口站。通过紧邻着马路边的升降电梯,我们上到轻轨车站售票大厅,邓梅有点儿感叹,“以前经过时没细看,轻轨站为残障人士还专门设置了升降电梯。这还是轻轨2号线通车7年来,我第一次坐轻轨。”
拿着车票在入票口刷票后,一位工作人员为邓梅开启了残障专用道,“一旦残障人士有需求,找到工作人员,我们都会提供帮助。”这位工作人员说。邓梅坐在轮椅上,被直接从专用通道推到轻轨站台。进入车厢后,工作人员提醒:“车厢车头车尾都有残障人士专用的轮椅固定区域。”
轻轨开动她很激动
在工作人员提醒下,我们推着邓梅来到固定轮椅的区域,随着轻轨缓缓开动,邓梅有些小激动。
“这里就是动物园,我还是10几年前带儿子来玩过!”
“这里是杨家坪,以前我和朋友老是约起到这里来逛。”望着窗外,邓梅不停地说着。
当记者告诉邓梅,现在一二类残疾人可办“爱心卡”,免费乘坐轨道交通出行后,她计划让丈夫带着自己去办张“爱心卡”,“我以后可以常坐轨道出去,走远点儿的地方了。”